半生落魄已成翁,独立书斋啸晚风

郑板桥的“青藤门下走狗”,源自徐渭,明时的文学家等等,其号青藤道人。关于徐文长的神童事迹,不胜枚举。之后也没有掉入“少时了了,大未必佳”的宿命,仍然才华横溢狂放不羁,书诗文画都是后世高山仰止,但他自负书法,用笔狼藉,以为自己“书法第一,诗第二,文第三,画第四”。

当年学画学书自己都是半拉子,没有长性,柳、颜都不学,偏去淘看不懂的字。徐渭就是这样跳入眼帘,艺术家都是BT神经病,所以目前还正常的勿对号入座。譬如中国古代佯狂的艺术家,亦真亦假,可如梵高那般疯癫,生时寂寞,死后受人顶礼膜拜,少之又少,徐渭便是其一。

集过徐渭的“青藤”二字,作为企业报副刊“长青藤”的一部分,所缺的“长”字,彼时由书法爱好者陆同事一蹴而就。徐渭早年陷入党争,文人之病,李白、李商隐皆是如此,你以为你满腹流年能化为韬略,其实花拳绣腿在权贵处只是摆设。

受尽治国平天下祸害的徐渭,一度发狂,精神失常,蓄意自杀,竟然先后九次自杀,自杀方式听之令人毛骨悚然,用利斧击破头颅,“血流被面,头骨皆折,揉之有声”,又曾“以利锥锥入两耳,深入寸许,竟不得死”。

站在后来的今天回溯,悲剧的诞生,酝酿了艺术的升华。徐渭的寂寞可用他的一首《题墨葡萄诗》来概括:半生落魄已成翁,独立书斋啸晚风。笔底明珠无处卖,闲抛闲掷野藤中。

冯梦龙《情史类略》记载了徐渭幻梦之间杀死继室的事情:山阴徐渭,字文长...妻死后再娶,辄以嫌弃。续又娶小妇,有殊色。一日,渭方自外归,忽户内欢笑作声,隔窗斜视,见一俊僧,年可二十余,拥其妇于膝,相抱而坐。渭怒,往取刀杖,趋至欲击之,已不见矣。问妇,妇不知也。后旬日,复自外归,见前少年僧与妇并枕昼卧于床。渭不胜愤怒,声如吼虎,便取灯檠刺之,中妇顶门而死,遂坐法系狱。后有援者获免。

杀妻之事徐渭在监狱里呆了七年,后逢年,万历元年大赦天下,为明翰林修撰好友张元忭等所救出狱。出狱后已53岁,从此摒弃达官贵人,抛开仕途,四处游历,开始著书立说,写诗作画。

相较书法盛行的数个朝代,晋、唐、宋、明、清,明末的书法可能最富有艺术气质,个性独树一帜,任性而发喷薄而出,震魂摄魄,奇崛多变。这既离不开历史的动荡,也少不了个人的颠簸流离,“强心铁骨,与夫一种磊块不平之气,字画中宛宛可见。”

忆起自己少年时,志大才疏,琴棋书画,蜻蜓点水,本意是想就此坐得住,并无远大理想。后遇一痴迷者,想拜师学习书法,某次看他绘画,仿佛窒息,一改平日猥琐,两眼灼灼,本已精瘦的身材似暴涨几分,空气炽热若酷暑。

名讳之故,只说事情,此隐者果然不通人情世故,与家人不睦,加之劣质烟酒,落落寡欢去世。倒是那些书画,终于价值不菲,可惜也被弃之如敝履,所剩无几,家人后悔,却是可惜了他的那些画。

徐渭的绘画凝练学习宋代梁疯子,果然令我想起顾城早期勾勒的东东,若是称之为作品,恐怕也是大写意。在徐渭的绘画中,最能表现他目空一切、蔑视古今而率意挥洒的还是水墨花卉。

到南京首日,便去了免费的南博。是直奔着徐渭的《杂花图》长卷去的,可巧暴雨袭来,本是熙熙攘攘的人群,到了中国画藏区,几乎无人,喧嚣褪去,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。

间或忽远忽近的滚雷。瞧着那些穿越历史的牡丹、石榴、荷花、梧桐、菊花、南瓜、扁豆、紫薇、葡萄、芭蕉、梅花、水仙和竹,泼墨欲滴,时光斑斓,自己倒成了局外人。

“几间东倒西歪屋,一个南腔北调人”,雨停了,一切戛然而止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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