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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好古,从不是什么秘密的事,但是我喜好的是古意,而不喜欢那些平仄的缠绕。每次坐在槐树下,阴影落在我身上,手里的书,半旧,泛黄,带着草木的气息。风翻动书页,恰好看到一句诗:东园载酒西园醉,摘尽枇杷一树金。太有意趣了,一个人所有的爱好,都在一句诗里共存:酒水与枇杷,如果再有夕阳,人家一切意趣上的盎然,全部苏醒了。

其实,酒水与文字,已经融合一起,喜欢黄昏,喜欢一天寂静的孤独,但是,对于枇杷的好感,却不知道源于何处?

作为一个北方人,是很难吃到这种南方水果的,从小接触的,是桃、杏、梨、柿子、石榴等水果,味觉上有了它们的痕迹,每次对一种陌生水果,都会和它们比较一番,水分如何?是酸是甜?我觉得人间适配的,一定是最好的。那年,我带高三,在一篇现代文阅读中读到一个小男孩翻墙偷摘枇杷的故事,先是被一种童年的纯真所吸引,接下来才是对一个物种的好奇:枇杷,到底是一种什么水果?

关于枇杷,祖先给我们留下不少的遗产,打开古诗词,满书的枇杷语。它们的果语在书中自有,不需要刻意搜寻,我第一次觉得这个物种并非小家碧玉,也算深宅大院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。那些关于它们的诗句,如此美好,丰富着我们淡而无味的生活。

我们在枇杷语里找到了一个物种的真正面目,曰:叶子形状似琵笆乐器而得名。一句,形神备矣。花可入药,果可止咳润肺。似乎路径统一,从形式到功用,都在最适当的位置,让人不能忽略它。可是,味觉如何?却不知道,没吃过。童年缺少的味道,能找回来吗?枇杷如鸡蛋大小,味道有芒果的醇厚,但比芒果轻佻一些,带一点酸,有酸开胃,舌尖自然沦陷了,一个人所有的孤独,都被它所破解。

枇杷,在中国文字里并不孤独,有着自然天成的格调。果在树上,一树的金黄,再加个黄昏的霞光,一层黄覆盖着另一层黄,这无限加厚的黄,让一树的果,在中国文字里又上了一个境遇。一些诗句,会出现在那些有意思的国画里,作为画的一部分,诗句只是线索,真正吸引眼球的,是中国国画里的空白与布局、意趣与技法,在中国,水果入画的,也无非是固定的几种,譬如石榴、枇杷、荔枝、柿子,它们不但用美呈现一种水果的形态,更重要的是传递一种文化自信,寓意深远。画枇杷有大名者,无非是王雪涛、齐白石、吴昌硕:王雪涛的枇杷与花鸟,齐白石的枇杷与草虫,吴昌硕的山石与枇杷,中国国画的神韵,都散在一张白纸上。我们无数次描述关于枇杷的生活,可是却发现文字少了一些东西。是什么?说不清楚,却在他们的画里找到了——是一种意趣。我们太一本正经了,哪有国画写意的洒脱,一个人的所有,都在画里。

中国文字的魅力,在于一字而不易,譬如,“绿了芭蕉,红了樱桃”,就太有意思了,你修改一下,写成“黄了枇杷,红了樱桃”,不但音韵不通,也少了那种瞳孔里的干净。中国古诗给予我们最大的财富,就是克制。不轻易下笔,惜字如金,用最少的文字,传递最丰富的意蕴。诗歌的魅力,在于浸润,一首诗,就是一滴墨,它浸润多少,意趣就有多少!

说起枇杷,古意扑面而来,而有一段时间,国际上却将其统称“日本山楂”,感觉一下子索然无味,少了那种琵琶如叶的形似味道。文字必须返回中国汉字这里,才有气力,才有精气神。

之前,枇杷只是一种符号,躲在文字、国画里,尝过枇杷,才觉得,枇杷与一个人所有的事情有关。多少次有这种的场景:清晨的露水打湿了满树枇杷,一只枇杷,啪的一声,掉入草中,伴随这一声动静,寂静也醒了。

(作者系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,鲁迅文学院陕西作家班学员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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