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种桃三百树,颜色亦如之。莫向汉宫说,美人争自为。”这是陈洪绶在他的《对镜仕女图》中的一首题画诗,诗中以纯朴的语言,表达了对画中人物的赞美及感叹。陈洪绶是明代著名的中国画一代大家,在创作上勇于突破风靡复古的时代局限,将自然物象、人物大胆地进行概括、夸张,把对象的外部形态和内在精神进行有机的统一,开创了自己独立特行的画风。无论山水、人物、花鸟、走兽样样精通,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后来者,任熊、任伯年、吴昌硕、赵之谦都深受其影响。
《对镜仕女图》为绢本设色,纵.5厘米,横43.2厘米,现藏于北京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。画中一位端庄恬静、花容月貌的年轻女子,手捧一面铜镜自审面容,面若桃花的脸上略带些许愁绪。她身穿交领右衽束袖短衣,外系修身长裙,腰间系锦纹佩带及玉环小绶,袖口偏窄,裙摆呈圆形上翘,极富装饰性;亭亭玉立的身姿孤独地站在水边,身后一株状如虬龙的古树,树叶已经发黄,树枝多有折断,似乎在暗示着什么?从作品风格上看,这应该属于陈洪绶后期的作品。
明陈洪绶《对镜仕女图》
对于这幅作品,过去很多藏家及评论家认为是陈洪绶的一件工笔仕女图,我认为此种定性有失偏颇,不应该叫工笔仕女图。虽然很多地方画得较为工细,然而其风格大部分表现出写意的特性,应该称为陈洪绶写意仕女图更为准确。
陈洪绶的一生画了大量的作品,并且大多数都属于工笔,如《红叶题诗图》、《斜倚熏笼图》、《斗草图》、《拈花仕女图》、《夔龙补衮图》等。在绘画上,他少时师承刘宗周,后学蓝瑛,上溯唐宋,兼吸民间绘画中的装饰元素,线条细圆利索、凝神聚力,画风苍老古拙,颇有稚趣,深受行内人士青睐。
《对镜仕女图》属此中写意作品,所以更为难得,在画法上明显的不同于其他工笔仕女,他先以浓淡墨勾写出人物大体特征,然后以浓墨按人物的身份画出云鬓高悬的发式、金钗、花饰及面部五官,用线准确灵动;接着顺势勾写出颈部、肩、胸的外形,勾画身前的铜镜、双手、宽大的饰带、裙下摆的花边纹饰、系在腰间的玉佩绶带及拖地长裙;就连细微部位的转折、结构都不放过,短线遒劲、长线飘逸,异常生动。
陈洪绶《对镜仕女图》头部局部
主体对象勾画完之后,他回过头来处理画中背景。先画下面两块立于水中的巨石,从画面效果来看,这两块巨石应是以勾写结合的技法完成,即先用浓淡墨挥写出石的结构,然后依势勾写出石的外形,转折多变、笔墨酣畅,大有一气呵成的感觉。
他以笔上余墨乘势画出石间的水纹、石后的坡岸,连皴带擦、连勾带写,用笔抑扬顿挫、用墨苍润疏朗,起承、转合、使转、提按极具法度;巨石和坡岸上的野卉杂草,随意点厾、信手拈来,妙趣横生。坡岸画完之后,他将视线转移到人物背后的古树,以中锋行笔、侧锋皴擦,浓淡结合,勾写出古树的沧桑,树上的空洞、疤结、断枝均为一次写成,很少复笔;以“夹叶法”勾出几丛老树的叶子,疏密有致,以表现深秋的寂静,暗示此画深藏的意境。
陈洪绶《对镜仕女图》古树局部
整幅作品的大体气势、笔墨关系出来之后,才开始上色。陈洪绶不愧为一代丹青妙手,他仅以淡赭石晕染人物的脸、手部位,脸颊、嘴和指尖略染以硃磦,人物既青春靓丽又不失雅韵风流;衣裙上染以淡淡的紫色,使人物肌体在薄如蝉翼的轻纱下若隐若现、体态婀娜、妩媚动人;老树上的秋叶以赭石统染,以增强画面深秋的意境,树干有的地方保留淡墨染过的痕迹,有的地方以淡赭石罩染,视结构、虚实而定。最后题字、落款、钤印,一幅仕女画作品就完成了。
陈洪绶《对镜仕女图》服饰局部
整幅作品构图均衡饱满、造型准确、形象生动、设色淡雅、笔墨酣畅、清新雅致,将一个古代女子在深秋之际,对镜审视自己的容貌,深感容颜如逝水年华而感叹的情景,描写得惟妙惟肖、寓韵绵长,的确堪称陈洪绶仕女画作品中难得一见的经典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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