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华文明源远流长,图形纹样伴随人类历史发展,经历了三个时期:

早期的自然形态崇拜,以日、月、星、辰、花、鸟、鱼、虫、兽为代表,先民在自然威力面前显得渺小,偶像崇拜是必然;非现实世界物象崇拜,以青龙、白虎、朱雀、玄武为代表,基于现实又高于现实的物象崇拜;宗族祖先、先贤圣人崇拜,以先人、哲人灵魂庇护为代表的三个时期。

云南出土青

花瓷器,扎根云南大地,先民以个人生活经验为基础,创作出可以辨识的的图形和纹样,经过火焰的锻造,迸发出千姿百态。上述提及的三类图形在云南出土青花各时代中都有出现,说明云南青花图形是可以回溯的成熟的东方图形谱系。象,是世间万物的总和,字面意思可以理解为长得象什么?看起来象什么?古人有“麻衣相法”,通过观人面相,推理出人生百态;有“夜观星象”,趋吉避凶,有“万象更新”的美好期盼,也有约翰·列侬的流行歌曲《imagine》(印象)到“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”的中国美学观念。

“象”从无量大数到凡尘微粒,跨越东西方文明,无不是万事万物的最基本单位,也是人对世界的直觉感知、认识理解、分析探索和幻象追求,我斗胆将云南出土青花图形划分为两类:隐喻性表达的具象图形;无主观意识表达的抽象图形,通过对“象”的解读,以视觉传达方式,探索东方图形的中国语言。

隐喻性表达的具象图形从古希腊雕塑到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像,从蒙娜丽莎到中国写实工笔花鸟画,从陈丹青的西藏组画到冷军的超写实艺术,这些逼真的、足以欺骗人视觉的造型艺术,无不传达出一种信号:人类热衷于表象的真实。具象形态的刻画,不在乎是人对约定俗成的审美认同的自然契合,在表现手法上,务必重视于让人惊叹的细节刻画技巧和在新材质上的重新表现。人、动物、花鸟等一切自然中出现的,能反映生命形式的形态,都属于具象图形,但这里出现一个问题,人类的创造物,包括绘制的花、鸟、鱼、虫等形象,在概念上与前者相比较,呈现出非绝对性、模糊感和暧昧性,从形态上又是能够被视觉识别的,我们也将其视为具象图形;但这样的图形却带有类似解码的特点,读图需要超越事物表象,看穿作者的意图

云南青花图形的出现,正是属于后者范畴,两者的关系无非就是显性与隐性、原生性与再生性的对应关系。在这种相互对应的关系中,云南青花图形呈现出一种隐秘的视觉语言。解码这种隐秘的视觉语言,需要用到“镜象投影”的概念,它认为现实世界中的本我,和镜面中的物我,并无两样,唯一的区别不过是镜面中的我,更多蕴含了本我的心理期盼;引申到云南青花图形中,画工手绘的图案,不过是作者在手、脑、心配合下,塑造的只有作者本人心目中的美好世界

这种一对一的隐喻性视觉语言,其本质是人的心理在图形上的投射。纵观历史,心理投射与艺术史的发展密切相关,从法国拉斯科洞穴壁画中人类最早的图形,到欧洲金属活字印刷技术的发展;

从达芬奇的写实油画到照相技术的发明;从欧洲僧侣的手抄经文到人工智能的发展,无不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,在新思想观念诱导下,引发的新技术的革命,创造出符合新时代口味的美。这一过程印证了,云南出土青花瓷器图形不过是顺应了明代的稳定经济发展,借外来技术(江西景德镇陶瓷烧造技术),基于自身条件下(无高品质高岭土),在心理的驱动下(实用性和审美性),主动地认识世界的过程,这一过程被详细地分类、整理组成图形、纹样、式样等参照系统,最终形成一套完整的具象视觉系统。云南虽然地处边陲,但图形纹样与中原文明的图形样式和寓意并无太大区别,日、月、星、辰、花、鸟、鱼、虫、兽图案数量巨大,且运用广泛,

在兼顾形式美基础上,皆有明确的隐喻性。牡丹寓意富贵;莲花指代圣洁;菊花寓意高节;松枝代表高寿;竹子寓意挺拔不曲;石榴寓意子孙满堂;甚至直到今天中国人都自称为“龙的传人”,这些图形正是中国人对表象与心象、外在与内在完美契合的体现。除了这些传统图形外,云南青花中还有高士图、仕女图、八仙、寿星、汉字等意象图形,这些图形在中国其他区域都能被轻易识读,说明云南青花图形属于典型的东方文化圈范围,并不孤立,在此不详细描述其图形艺术风格及特色,重点说明“象”在云南青花中的广泛性和适用性,这也是出土青花图形中绝大部分是具象图形的必然结果。无主观意识表达的抽象图形

在视觉艺术中的抽象图形分为两类:

无意识图形

该类图形创作者的创作动机是处于无意识状态,且并没有经过系统性训练,也没有主观意识中的具象和抽象区别,没有为了创作而创作的目的性,这类图形大量可以在儿童绘画、民间艺术和原始艺术中看到;

有意识图形

该类图形创作者有强烈的目的性,为了形式而形式,具有高度的主观性。云南青花中存在大量的点、线等几何形体,或者是无法识别的其他抽象图形,要么是单纯形态,要么就是复合形态,这些图形正是典型的无意识图形。云南青花是日常生活器物,器物本身属性决定描绘方式就是粗放的,先民快速将点、线元素绘制于器物上,只是为了衬托前面讲到的具象图形,这些抽象图形在云南古代出土青花中,仅仅起到装饰的作用,并无核心地位,但是为什么要将其作为单一类型进行分类,我认为图形的发展,会随着器物的功能性的变化而变化,对于传统青花图形的具象和抽象的讨论只不过是对史料的前后比较,得到的分类结果,并非说明审美形式会一成不成。蒙德里安认为:普通的美并非产生形式的特殊性,而是产生于他的诸继承关系的有规律的循环运动。”

云南出土青花抽象形式的存在,是建立在完整的具象视觉系统上,是有先后关系的,甚至有可能是同时出现,呈现伴生状态。视觉设计常说的形态是外在形状+内在力量的组合方式,组合图形在大量的出土器物上比比皆是。

在早期的云南青花图形中,抽象图形充当配角,是由其器物的功能性决定的,伴随着社会、经济、文化和全球化的影响,容纳物体的功能性逐渐丧失,器物的形态未来会变得更加不确定。在当代,我们可以看见大量具有创新形式的作品呈现,功能性的削弱,形式感的加强,正是对“未来已来”的真实写照。我认为抽象图形在现代云南青花图形上远不是配角的地位,简约的高级感是必然的趋势,这也是将出土青花抽象图形划分为单独一类的价值所在。



转载请注明地址:http://www.abmjc.com/zcmbwh/4290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