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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宋牧溪《半身达摩像》

03

牧溪“禅画”的主题

我们再来看看牧溪的那些在总体风格上,表现为淡泊悠远的“禅画”的主题。先来说说“疯僧”或是“颠僧”这一主题,这样的题材牧溪画过以小虾、蛤蜊为生,踏雪无痕的“蚬子和尚”;画过以布袋为衣、骑虎的丰干——同时也是这首美妙的诗:“一身如云水,悠悠任去来”的作者;也有丰干的道友,把诗写在石间、树上的大诗人,欢乐的苦役僧寒山、拾得;以及终年身背一个空空如也的布袋,笑口常开的布袋和尚。

南宋牧溪《蚬子和尚图》

当然,这种种描述里面不可避免的有些神话成分,虽然我觉得当成真事来听也好。疯癫,尤其是疯癫的禅僧,对于我们的古人来说,常常被视作某种去束缚化、自由自在的心智和生活的象征,是种再无挂碍和缠绕的真正意义上的解脱。绘画,尤其是我们所说的“禅画”,是人渴望达至庄子所说的“撄宁”状态,寻求解脱的方式之一。而借助这种“赤条条来去无牵挂”,也是浑脱、自然的形象的表达——无论是对它的作者、还是对它的观众来说——也许真能进入一种妙悟、喜乐和安宁(这是宋人的审美观)的状态,即使只是暂时的。

南宋牧溪《布袋和尚图》

我们再来说说“叭叭鸟”,也就是八哥这一形象。牧溪画过许多张这种“能言而不表意”的鸟。我想,这也许是对“禅话”风格的一种暗示和寓言吧。大量的《禅师语录》或是《传灯录》让我们知道,禅师对于弟子们的提问,常常是问东答西、问此对彼,常常对以与提问者的问题毫不相干的话语。这并不是说万事万物都有着佛性,我们因而可以在任何事物那里悟道;对于这种并不依赖引经据典,话语上的点拨或是思想上的不断深入,以至于得到透彻且明确的答案;而是于山林中、在简朴生活中的实践来悟道的禅宗修行来说,话语是无效的,虽然不得不说。这是何以禅师对于那些反复追问“何为佛祖西来意?”的弟子们,报以当头棒喝的原因吧。另外,与八大山人那些“栖于不可栖止之处”,傲睨、愤怒的八哥相比,牧溪的鸟安闲、自在,是种质朴、疏野的生趣,两者在境界上的差距是很大的。

南宋牧溪《叭叭鸟》

牧溪画《老子图》绝非是偶然的,老子成为所谓“禅画”的主题之一也不是偶然的。我们且不去讨论他的那些佛教题材(如观音、罗汉等等)的画,我们来谈谈牧溪的猿图——我认为牧溪在这一题材上是前无古人、后无来者的(出色的表现了一种古朴的幽静),远胜于北宋的易元吉,后者在这一题材的处理上,略显喧闹和工巧——也许不得不说,这种直到北宋才出现的画题,与禅宗修行在文人阶层的普及化,不是没有一种潜移默化的联系的。猿,此种与人相像、无负担的轻灵动物,大自然之宁静、简朴且彻底的融入者(常常是只闻其声、不见其形)。我想,这一画题指向了禅宗的“明心见性”,明心见性,就是要去明白人在本质上为何?庄子的答案是肯定的——如果你读一读临济义玄的语录,你就会发现两者指向了同一种东西:即人本真、本己归属于自然这一本质上的属性。自然,这一并不诱发和扰乱人的欲望、而是滋养人的宁静之所;猿,是复归于自然和简静生活的避世者的象征。在这一点上,必需要说明,与老、庄的朴素思想(庄子只是在表达上既充满了想象力,又充满了幽默感)相同,参禅的过程也并无什么玄妙到不可解、不可言说的东西。

南宋牧溪《老子图》

道是平常之心,画题也常常是从平常之物入手。如由淡墨勾勒,似乎要消没于烟水间的一叶残荷;氤氲雾气中,栖于莲蓬之上的一只翅膀湿润的燕子,背景是无边无际的寂寥和宁静;清贫者的食品,两只交叠着放在一起的无蒂之瓜(虽然,这不免要让人做一番“了断瓜葛”的推论);简朴生活的真实写照,上题“客来一味”的萝卜、白菜(这和我们今天那些数量庞大的,以萝卜、白菜为主题的画作,在立意和境界上是不同的);还有石榴,单一的外壳下面,饱含着内在的多样性,也许我们可以就此来思考何以是“一即是多,多即是一”。牧溪法常把这一切都画得如此的美,仿佛是在告诉我们,清贫的生活不仅不妨害、反而有助于精神世界的自由。

南宋牧溪《石榴图》

牧溪是表现空濛与氤氲,在有无之间的自然景象的大师。《潇湘八景》既是此种景象的杰作,令人惊叹的以寥寥数笔便牵连出一整个、于烟雨风云间扩散于无际的天地。有些只能形诸于画面的感受,诚然是不能用语言来复兴的。我们且来谈谈牧溪的另一幅画,这幅有些不起眼的画作是《六柿图》。

《六柿图》,画中那六个由深到浅的柿子,不是没有让我想到诸如“六欲死灭”和“六根清净”这样的象征性主题。可是,审美上的感受,又让我觉得把这张画当成“画谜”和“字谜”去对待,是对不住这张杰作的。

南宋牧溪《六柿图》

水墨画,没有颜色,仅仅是墨色上的变化。这种看似极端的限制,却被宋代的画家发挥到了无比自由的程度。《六柿图》,这幅在宋画里显得无比奇特的画,画面中从右到左排列了六个柿子,墨色先是由明到暗、再由有色渐变至无色——由黑暗到空白。把此画看成是对禅修过程的隐喻是没有问题的(比如说“空即是色,色即是空”,等等),可是,思想上的好奇心却促使我们从另外的角度、尝试着去打开另外的门。我们且从这幅画来领会时间。日常性的时间,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,就是重复中的不同;是同一物的一再复现,以及此一复现中的细微差异。这是一种纯粹的有限和局限。然而,这一有限和局限却被人渴望着,在生活方面,人渴望着这一庸常、平常之物复现时分的安宁感,渴望着一种波澜不惊、持续的宁静感。重复的中断对人来说是难以忍受的,为了保证重复的复现,人们为生活制定起种种规则。作为僧侣的法常(在这里必需要用他的这个法号来称呼他)是这样,我们这些普通人也是这样。

南宋牧溪《三牛图》

艺术大师的牧溪法常也是如此。认为艺术并不是种“创造”的塞尚是对的;艺术,是那种极有耐心的“重复”的空间,是美感的再现,和再现为美的时刻的总和——也正是因此,这种重复是从不让人感到乏味、无聊的。这种耐心体现在技法上,技法,此种主动施加于画面的限定,以确保再现为美的重复。这种耐心,既是为“美”的再现做好了准备,也悄然地,为偶然而至的那种并不鲜明的差异、敞开着一条秘密的小径——因为差异,从来只青睐那些真正有耐心、为“重复”和“复现”做好了准备的人。

「溪山清远」是从中国艺术中汲取生活的意境,创造当代生活里中国独有的精神空间,让中国生命哲学和审美中的真意和诗性,重新成为当代生活的样式。

「溪山清远」通过创造家具器物来建设这种生活里的诗意,去复现我们生活中丢失的桃花源。这是一种心灵的应答和领悟,「溪山清远」就像关于生活的作品,重新把我们置入内心的山水和心灵的景观中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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