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涵自传《蚁痕》之前卫美术是绘画的误区

两年前的一个下午,我在小区的报栏里看到北京日报的一篇文章,标题是“前卫美术是真正艺术的敌人”。当时光线比较暗,又没戴眼镜,只看到作者是一位法国人,文章的内容不必细说,只从标题上,我赞同这个观点,但不一定要称敌人,说是误区比较妥当,这也是当前世界美术的误区,现在我以个人的观点谈谈这个问题。

前卫美术有两种类型,一种是纯抽象的,一种是怪异的具象作品,本文所针对的只是前者,其中具像作品不在本文涉及之内。

看电视吴冠中

五十年前我在美院学习的时候,就看到有的同学搞过一些所谓离经叛道的画,其中有些抽象的,类似现在所谓的前卫美术,只是人们看不懂,便没人去理它,加之当时的政治环境也不允许,这种画也就没能形成气候自生自灭了,到了80年代中后期,才开始大闹,搞了个画展,所谓′85思潮。虽然并没得到人们的待见,但至今还是折腾得挺欢,这其中有的人还发了财,当时参加过画展的人,更是以功臣自居。但是可以断言,这些所谓的前卫美术、抽象艺术是不会成功的,原因是它从根本上违背了造型艺术——绘画的基本定义,违背了亘古不变的美学原理。

绘画是人类人文艺术的主要形式之一,和它的姊妹艺术文学、音乐共同造就了人类文明,统称为艺术。和文学、音乐所不同的是,绘画属于空间艺术,载体是空间,它需要在一个空间里展示艺术。而音乐、文学属于时间艺术,它的载体是时间,它需要在一定的时间内完成它的艺术过程,讲一个故事,读一首诗,需要的是一个时间过程。文学作品把内容写或印制成的书,就相当于音乐的乐谱。而作为空间艺术的绘画,和其他艺术相比,是对客观事物最为依赖的,它必须真实的反映客观事物,而不能抛弃客观事物完全由著作者胡来。

作为造型艺术之主要形式的绘画,是人类表现、摹拟客观事物的艺术。石涛云:“夫画者,形天地万物者也。”绘画作品一出现就表明了它的这一属性,在早期人类的岩画,就能分清动物和人。人的五官表现得很清楚,从犄角上能分清鹿和牛。绘画教学中不论是写生或者临摹都是为了让学生掌握这门技巧。所谓学院派也就是在教学中更系统、更完善,民间师傅带徒弟往往不够系统,师傅会什么就教点什么,但也是在教这方面的技巧。

天路的笑声

美术的根本定律可以总结为一个字,就是一个“像”(或似)字,画什么要像什么,中国古画论里的应物象形、随类赋彩,就是这个意思。至于怎么像是另外一个问题,但绝对不能完全否定这个“像”字。中国画论里所谓形似、神似、似与不似之间,还有苏东坡先生的论画以形似、见与儿童邻,实际上都没有否定这个“像”字,而是讲究不同层次的像,反对纯客观的自然主义的像。

两年前在《艺术》杂志上有一个青年人发表文章说:“齐白石的似与不似之间只说对了一半,不似是对的,似是不对的。”按他的说法,画东西不能画像了,一点也不能像。但这样的画是什么东西?还有什么意义呢?

简单一个“像”(或似)字,应该看做绘画和伪绘画的分水岭,不表现客观事物的作品,算不上绘画,只能算装饰,和美丽的大理石一样,可以美化室内环境,但它没有实质上的内容,而真正意义上的绘画是必须有实质内容的。

不只人类,即使是动物,在它的大脑里都贮备着一个对客观事物的认知标准。人对美女有一个认知标准,你画的美女美不美,他当即就给你下结论。公老虎只对美丽的母老虎有认知,对漂亮的母鹿则没有认知,只会咬它。有些鸟,人类分不出雌雄来,而鸟则不会搞错。你画了个猪八戒,说他是孙悟空,读画者就不认可。只有绘画作品和读者心目中的认知相吻合,引起读者的共鸣,该作品才能被接受、被评价。

有人画毛主席没画像,人们就认为没有画好,毛主席的形象在这里就是客观事物,是评价该作品优劣的标准。如果你画的东西什么都不像,不是个东西,人们也就对它无从认知,看不懂,也就没有评价其优劣的标准,便只凭别有用心的理论家对它胡说八道了,可以说它好,也可以说它不好,谁都没有根据。这种作品不能称之为绘画,没有构成绘画的先决条件。

各种艺术,文学、音乐、美术都有它自身的题材范畴,是不能也不应该超越的,如果超越,就进入了一个误区,是不明智的。

鉴于绘画是空间艺术,有其对客观事物依赖的特点,它的题材范围只限于具象事物。而属于时间艺术的内容是不适合用绘画来表现的。如讲一个故事,讲一段历史,只能由文学来完成。但要表现一个人长得什么样,则是绘画的题材,把他画下来就行了。让文学或音乐来表现这个人长得什么样,肯定不好办。

美术只能表现事物发展的一个截面,犹如电视里一个静止的画面,不能表现一个事物发展的过程,美术只能表现一个具体存在的客观事物,而不能表现看不见的东西,这是画家应该明白的道理,不能强其所难。现在某些画家尽画些美术承载不了的题材,什么旋律、交响,还有的把音乐引入绘画,让绘画表现声音,如油画《天路的笑声》,我只知道音乐是听的,你的画能让读者听到声音吗?听不到,谁知道你表现了什么音乐?还有油画《灵魂的颜色》,这是只有鬼才知道的事,谁能对它做出评价?据说这些画一张都卖到了几十万元,看过的人都说很像大理石的花纹,如果这也算绘画,那么和它一样花纹的大理石算不算绘画。将天然大理石人为加工,把它搬到纸或画布上,然后起个名字,大理石也不会告你抄袭。还有什么大音稀声、大象无形,无形你还画什么呢?前不久我在新加坡博物馆里看到一幅作品,很难说它是画,准确地说就是一张油画布,装框悬在墙上,只是局部有点脏,看不出是什么。看这幅作品的人们都感到莫名其妙,稍驻足便摇头而去。如果这种东西都可以称之为画的话,那么美术教育就不必办了,学生也没什么可学的了。

前卫美术、抽象艺术,自其一出现就是和学院美术相对立的。它反对学院的教学体系,甚至反对学院的存在。学院派教学是奠定学生表现客观世界技法的,而前卫美术、抽象艺术则不主张表现具象的客观事物,不需要学习技法,他们主张生活既是艺术,人人都是艺术家,每个人都天生具备创作艺术的本领,如果到学校里学习,会受到束缚,扼杀了自身的原创力,影响了其激情的发挥,只要将想得出来的做就行了,于是连洗脚、摆个尿壶也都是艺术,谓之曰行为艺术。这种思潮直接影响了学院的教学,据说有的西方国家美术教学很混乱,学生不踏实、教师不知道该教什么,中国目前也有类似的情况,只是还没那么严重。

当前,前卫美术、抽象艺术在世界范围内的泛滥,对真正意义上的美术冲击很大,在有的国度里甚至形成了主流,而正常的绘画艺术反而显得苍白无力。从这个角度看,前面提到的那篇法国人写的“前卫美术是真正艺术的敌人”是很有现实意义的。

中国是世界文化大国,汉文化根基深厚,外力很难撼动,国土可能会被侵占,但要动摇中国的传统文化是不可能的。至于海外文化,好的应该学习吸收,不好的东西,应该拒绝,不要为其所害。现在问题并非出在海外,而是国内一些人受了洋文化糟粕的影响,想用这些洋垃圾来挖老祖宗的墙角,妄图用他的洋垃圾改造甚至取代中国的传统绘画,这是近二十年中国画坛出现的一个现象,说中国传统绘画根基的笔墨等于零,而拿出他真正等于零的作品进行炫耀。

其实中国的老百姓不买这个账,他们看不懂的东西是不会喜欢的,但如果这作品很值钱就另当别论了,喜欢的是钱而不是作品。这东西和老百姓无缘,老百姓也不是他们工作的对象。所以前卫美术的泛滥不会出现在中国基本群众身上。中国老百姓是抵御这种荒唐文化的不可动摇的基石,也是它不可逾越的一道坎。

我认为中国前卫美术的泛滥完全是人为造成的,是被某些人出于经济利益忽悠起来的,这和赵本山的小品《卖拐》是一个道理。搞钱真的是一门艺术,其中的道儿很深,有很多潜规则,无非是坑国家、坑别人,把钱弄到自己腰包里。现在什么都讲文化,有食文化、厕所文化,我看更应该有一个忽悠钱的文化,黑心文化,这一定是有人学的。

简单说,就是把不值钱的东西,吹得值钱了,再把它卖了,钱就到手了。这其中难免造假,一个人的年龄、经历都可以造假。明明只写了几本小册子,便被形容为著作等身、国学大师。而在中国一个人一旦被神化,就只能吹捧,吹的时候可以胡说八道,没有上限,但实话不能说,他的缺点和不足,明显的失误也不能说,报纸杂志不能登载,甚至有关部门还要干预。这样假事就变成真事,谬论当成真理,不好的作品也作为精典加以宣扬,如此好坏不分,是非不明,不利于艺术事业的健康发展。

吴冠中书法

吴冠中先生就是被人为塑造出来的神,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,当有些事情解不开弄不明的时候,只要延着一个“利”字去追寻,大多会找到答案。为了说明这方面的事,下面我讲一个蓝墨水的故事。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的北京,蓝墨水是一种鹦鹉,应该是一种不珍贵的鸟,原因是它能在鸟笼里繁殖,同种的鸟有不同颜色的亚种,大约手掌大小,有一种身黄颊红的叫桃脸,一种绿身赭石脑袋的称棕头,还有一种浅蓝色的叫蓝墨水。不同的是,桃脸和棕头在中国普及了,不值钱,而蓝墨水则刚从国外引进,数量稀少。

突然间蓝墨水值钱了,多少钱也有人买,开始几百元一对,卖家见好卖就加价,还有人买,后来鸟价抬得很高,市场上也就没货了,货都到庄家手里了。庄家再经过几番拿出来收回去,鸟价也随之成了天价,这个天价被市场认可后,庄家看好时机往外抛货。当时正赶上中国经济改革、转型,很多工厂关闭整合,砸破了铁饭碗,有些职工下岗买断工龄,拿到十几万块钱,这些人不知道拿到钱该干什么,如何才能钱生钱,于是有些人就看好这蓝墨水,把这点养命的钱买了几对,实指望它繁殖,鸟生蛋、蛋生鸟,几万元一对,过不了几年,别墅都可以买了。谁知人家庄家把蓝墨水抛光就撤了,又去琢磨别的赚钱的事了,兰蓝墨水也没人买了,当年的公主变成了村姑,和它的同种桃脸、棕头并肩待估。富人做套让穷人去钻,就是因为富人比穷人多个心眼儿,这是富人越来越富、穷人越来越穷的原因之一,蓝墨水的故事讲完了。蓝墨水的衰落有它自身的问题,就是它太容易繁殖了,这也是庄家玩一把之后马上离开的原因。这一点就比不上海南黄花梨。海南黄花梨在很短时间内从几十元一斤飞涨到几千元一斤,至今坚挺,庄家至今仍没有撤,还在炒作,其命运非蓝墨水可比,要炒到什么时候到头呢?估计谁也不知道,因为海南黄花梨生长周期缓慢,对短暂的人生来说,它可以看做不可再生的资源。我只想用蓝墨水的故事,比喻人为造神的一个过程。

吴冠中先生是我国有成就的老艺术家,画出过很多好的作品,但他也画了一些莫名其妙,违反绘画基本原理的画。他的作品经长时间、多个庄家的反复的炒作,已达到天价,变成符号了,至于画作的自身优劣也没人去计较了,况且炒作其作品的都是经济学家,只懂赚钱不懂艺术,只要是他的作品,都能运作出钱来,不好的作品也是好东西,好作品更是好东西。被神化了的人自身,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态。有的人虽然被神化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,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,就像有的半仙,被人说成神仙,但他还是知道自己是在骗人。但也有的人被神化后,便真的以为自己是神了,产生了自我迷信的心态,超强的自信,以为凡是出自他手的作品都是好的,他说的话都是正确的。吴冠中先生就是这种人,造成他如此心态的,是他人的吹捧,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“惯的”,因为不管他怎么弄都有人买账。他如果真有自知之明的话,有些作品就不应该往出拿。

大地的玄机

现在我提供吴先生的一幅画和几幅书法供大家探讨,这些他展出并发表在刊物(见年6月《画界》)上的作品,应该是他的代表作,其绘画作品是这样的,整幅作品是用画笔抹了不同的颜色,是点、线、面的结合,仅此而已,并没有表现任何实质内容和客观事物,本文所说的“像”字被他完全摒弃了。这幅作品的题目是《看电视》,似乎有些道理,但我认为改为《看彩电》更为确切。因为若是黑白电视机,而画面有这么多颜色就不对了。或把题目改成看戏、看万花筒、看人生、看世界我看都可以,因为都是多姿多彩的。这就属于画作完全摆脱了对客观事物的依赖,完全由著作者胡来的画,因为没有表现客观事物,也就失去了评价这幅作品优劣的标准,因为没有具体内容,题目也可以随便起。随你说它好或不好,反正没有任何可以依据的理由,但是吴冠中先生已被神化,这幅作品一定价格不菲。

非常巧的事,正当我写这篇让人不待见的文字时,也就是昨天晚上,电视的“鉴宝”节目里播了这么一段:“一个女孩拿了两个景泰蓝瓶,说是她父亲用吴冠中的一幅书法换的,专家说你这瓶是真的,晚清的,但是不值钱,也就是十万元左右,你这次亏了,五马换六羊了。”意思是说吴冠中的书法大大超过了十万元,当然了,一幅书法也就几分钟的事,卖到十万元以上,肯定是天价。可吴冠中的书法到底是怎么样呢?相信大多数人只闻其名未见其字,本文就把吴冠中先生的书法,选出几幅让大家过目,这样的书法我也不必评价了,结论留给大家去做吧。

画家被人称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,应该对自己的每件作品负责,被人欣赏、供人学习、对后学者负责,做为中国人,还要对中国文化负责,而不是抹黑。吴冠中先生的如是作品能留下什么呢?

灵魂的颜色

前卫美术注定是短命的,它从根本上违背了绘画是造型艺术的美学原理,其作品没有实质内容,很肤浅,没有艺术上的深度,没有文化含量,没有流派,没有体系,不能搞教学,培养不了接班人,所以就没有传承,没有传承的事物是不会长久的。每个作者和作品都是个例。而真正的艺术都有着极其深厚的学术内涵,每一个艺术流派,每一个艺术高峰,每一位艺术大师,都是一座高山,高山仰止,是从业者毕生精力的结晶,高深的艺术,令后学者一生都学不到头,如果谁认为自己学到头了,只能证明他还很浅薄,每一个从艺的人,都是用有限的生命做无限的事业,这也是中华民族文化魅力之所在。像齐白石的虾、徐悲鸿的马,多少人在学习,在摹仿,别说是超过,没有一个人的画能赶上原作的水平,这就是真正的艺术,不少人靠仿画这些作品为生,很多饭馆里挂着齐白石的仿品虾,说明人们喜爱、接受这些作品。而前卫美术能让人学什么呢?前面提到的新加坡的油画布、吴冠中先生的《看电视》让人怎么学?即使画出和吴先生作品一样的画来,有人买吗?能维持生计吗?

前卫美术、抽象艺术只能当做装饰品欣赏,美化室内环境可以。如果把它当艺术品收藏则要慎重,这类作品中,除了吴冠中先生等个别被神化了的大家的作品,由于名人效应,其作品或许还能周转,甚至可能增值,其他一些人被忽悠起来的作品,如果买了,也只能是终端收藏了,买了就放在家里欣赏吧,千万别拿出来,拿出来肯定没人要。(李涵年2月19日于北京)(文章有所删减,未完待续,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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