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文/少白公子
“我拍摄过许多知名的文艺界人士，如巴金、矛盾、梅兰芳、俞振飞、新凤霞、吴祖光、齐白石、傅抱石等，总结了三点体会......”
摄影家张祖道在接受采访时如是说。
晚年的张祖道在年荣获了第九届中国摄影金像奖终身成就奖
1三点体会
名人也是人，只不过是一些在专业上比较突出的人，我拍摄过许多知名的文艺界人士，如巴金、矛盾、梅兰芳、俞振飞、新凤霞、吴祖光、齐白石、傅抱石等，年第8期《中国摄影》杂志上我发表一篇文章，名为《写生画家》，谈到三点体会：
一、别把画家当天才
他们能够成名百分之九十靠的是勤奋，是积累，是基本功。国画大师齐白石老人特别爱画的是“蝈蝈儿白菜”，喜欢养不值钱的小鱼、小虾、蝈蝈，前院里长着丝瓜、白菜、葫芦、牵牛花。国画家傅抱石是补金匠的儿子，幼年自学画画和冶印，努力学习画史画论，才写出中国画史的画论，才写出中国画史的精彩文章，终于被人发现并资助他到日本学习雕塑和东方美术史，最终以北齐（白石）南傅（抱石）享誉画坛，他所走的是一条艰难曲折的自学道路。
年齐白石在家门口送别客人。
画家傅抱石（左）、关山月（右）联手为人民大会堂绘制巨幅水墨画《江山如此多娇》。北京，年9月初。
二、别把画家当画家
尊敬那些卓有成就的画家，但是我不能把这种敬意带到工作中，那样会产生高不可攀、远不可及的感觉，拉开了距离，冲淡了感情。拍摄时我把他们当做合作伙伴平等相待，我只注意被摄者的性格特点、习惯动作、修养表现和周围环境，力求在自然的情况下抓拍人物。
年曹禺在第四届梅花奖颁奖会上
三、别把自己当摄影家
“摄影家”是个名，也是个包袱。为了它，我恨不得每一次拍摄都想创作出精品，结果为名所累，效果并不好。其实，如果一年能拍出一两张被人们称赞的作品，就很不容易了。我力争“拿起相机，忘了自己”，拍摄对象是什么样的人就拍成什么样，不过分渲染。
年1月费孝通(右一)在江村调研
2关于徕卡
我最早用徕卡是年，断断续续一直用到现在，大约50多年把。坑日战争期间，我在家乡湖南衡山白果乡念书，一次，老师用相机给我们高中班学生拍了张集体照，一寸照片中塞满了多人，都像芝麻粒一样，但还是认得出每个人来，听说那架相机叫徕卡，从此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年老舍在莳养他喜爱的花卉
年为了升入一个理想的大学，我辗转桂林、贵阳，最后来到昆明，在西南联大社会系念书，根本没有钱买相机。当时社会上比较流行用相机，徕卡很少见到，只有一些阔少、军官买得起。
中国近现代第一位女舞蹈家裕容龄
参军后，第一次到衡宝战役前线拍照，因为相机太差，很多精彩的镜头实在无法拍摄，部队就安排我到大连购买几台徕卡相机，除标头外，还有一只广角镜头，一只mm镜头，一个万能取景器，非常好用。
年2月梅兰芳拍摄《杜丽娘》时在北影化妆
徕卡相机拿在手中沉甸甸的，就觉得它有保证，有一种信任感。当时我一直劝人家用国产相机，人们反过来就指责我为什么老用进口高档相机，我只能解释说这类相机能为我干活，不会罢工，不会半路出问题，耽误采访。现在生产的相机，质量是有保证的。
新视角下的梅兰芳
徕卡的机械构造非常精密，每张底片的间隔距离永远是一样的，不到位就按不了快门。很久以前我自己曾买过一架徕卡II型小相机，请教相机专家如何鉴别相机好坏。他拿过徕卡，使劲按按后背，一动不动；他又拿过一台仿徕卡国内生产的相机，一按后背就凹下去了，不用说话我就明白了。
年，我从部队转业到《新观察》后，单位增购了一台4X5”林哈夫和一台徕卡IIIC。当时工作新闻性较强，我主要用可装闪光灯的禄来双反相机当主机，它是镜间快门，用闪光泡方便。徕卡用的“延时闪光泡”不好买，就做副机。60年代初，我被调到中国摄影学会，用的仍是这几台相机。
作家、诗人徐迟下放河北怀来县暖泉乡劳动，学种当地特产马奶葡萄。照片摄于年8月23日。“文革”结束后，他写的那篇歌颂数学家陈景润的报告文学《哥德巴赫猜想》在年2月17日《人民日报》上发表，轰动全中国。
“文化大革命”时，我被下放到文化部静海五七干校劳动，带了一台黑徕卡，7年多一直不敢拍照，看到很多级别很高的老干部在那里收发报纸、喂猪、下地劳动，许多值得拍的东西都不敢拍，今天想来实在可惜了。
“文革”以后，我用徕卡拍摄了一些人和物。
原《文艺报》主编陈企霞在青岛疗养。年7月，酷暑中的青岛，陈企霞却穿着中山装，还紧扣领口。如果观者了解陈企霞和丁玲当年被打成“丁陈反党集团”的始末，看过徐庆全写的《革命吞噬它的儿女》一书，就可以想象陈企霞曾遭受过的身心折磨，就会理解陈企霞在这张照片中的表情了.
“文革”结束不久，很多在此劫难中故去的文艺界人士得到平反，因此各地多有补开追悼会。年10月12日，叶圣陶、夏衍、周扬（左起）胸前佩戴着白花，神情肃然，在北京参加某场追悼会，远景的人丛中，隐隐约约有相声大师侯宝林的面容。
3谈谈感悟
所有的摄影都应该注意有益于人类，拍照要有目的性，要有责任感，要多留给后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，不要让人骂你。有些东西过去是好的，现在或将来也许就是不好的。例如抽烟的镜头我不照，过去许多画面中抽烟的镜头却是好照片，但是香烟严重影响人类的健康，现在大家都十分反感它，我们也应注意不要再为它“增光添彩”。
张祖道与梅兰芳
其次，摄影师应当好“地头蛇”，不要总想着到处跑，争当“远游龙”。我曾经到湘西少数民族地区采访，每到一个地方，地方政府都派人派车陪同，当我看到一些好的场面，举起相机拍摄时，他们却不照，我感到很奇怪，以为他们不好意思拿出相机来，最后人家说：我们在这里见的景拍的片比这些好多了。是呀，人家是“地头蛇”，对当地的情况了解十分透彻，我们大多数情况下是拍不过人家的。所有搞摄影的人不必要一味地向外跑，除非你很有思想，扎扎实实地把某个题材钻深拍透，如沈延太拍摄长江那样。
另外，摄影师还应该处处注意道德修养，当好的摄影人首先要做一个好人。人们普遍认为摄影师的素质不高，的确要引起大家的警惕。有的女摄影师挎着星际穿着高跟鞋，响声很大地到处走，十分招眼，还没有举起相机，人家就注意到你，赶紧摆好姿势等着快门响，那样能拍到好照片吗？我拍照片从来都穿软底鞋，走路轻巧无声，一旦发现好镜头，悄然滑到拍摄点，对方还未察觉，我早已按下快门。还有上椅子登高拍照都要脱鞋，实在不行也要垫上纸，拍完后如果来得及就应该帮人家把椅子送回去。至于为了环保不乱扔胶卷盒、废电池、果皮、食品袋等杂物，应该是摄影人的最低守则，用不着多说的了。大事我不谈了，只谈一些小事，看起来虽然小，实际是摄影师道德品行的反映。
注：以上图文节选自讲座《少白画家趣说齐白石》主讲人：汤发周
丁酉年鸡年记于华东上海中国齐白石艺术研究会（上海浦东分会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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