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今的收藏圈子,以“有老出版”为藏家所好,对于近代名家来说,“民国出版”即为老出版之极致。可惜民国出版颇有些“可望而不可即”,原因有二:其一,很多画家没有机缘在民国时刊印画册;其二,民国画册的数量并不多,算上零零散散的报刊杂志,相对集中在上世纪二十、三十年代,得以收录的作品数量有限,且距今已近百年,历经种种沧桑,能完整保存到现今,犹如凤毛麟角、吉光片羽,说是有神灵护佑也不过分,至于能被藏家发现、赏识、收入囊中,则更是可遇不可求了。
《西山逸士画集》书影(图片源自国家图书馆)
溥心畬出身贵胄,身为京华画坛名流,更一人之力起振北宗画坛,但据学者研究,在民国年间也仅仅出版了两种画册,一种是民国二十二年()出版的《溥心畬画册集》,另一种则是民国二十八年()出版的《西山逸士画集》,两册共收录旧王孙画作四十余幅,其珍罕程度自不必言。此次诚轩秋拍上拍年《西山逸士画集》图版17刊印的绢本《少陵诗意图卷》,实属难能可贵,不论是喜好溥心畬绘画艺术的同好、还是有志于建立“老出版收藏专题”的藏家,均为不容错过之品。
Lot溥心畬(-)少陵诗意图卷
手卷设色绢本
甲戌(年)作
题签:(王壮为题)西山逸士为李拔可写《少陵诗意图卷》,后四十九年癸亥()仲春,易水王壮为题签于台北。钤印:渐斋
引首:(台静农题)西山逸士画少陵诗意。是卷为心畬先生三十八岁所作,墨巢为闽县李宣龚拔可先生别号,癸亥上元后二日,台静农题于龙坡丈室。
钤印:台静农、静者
画心:江云飘素练,石壁断空青。少陵诗意。甲戌,画奉墨巢居士,儒。
钤印:西山逸士、汲古得修绠
后纸:王壮为、陈定山、刘太希、吴平题。
出版:《西山逸士画集》图版17,商务印书馆,年2月
《西山逸士画集》图版14,台湾商务印书馆股份有限公司,年5月
12×cm.约1.4平尺(画心)
RMB:1,,-1,,
《少陵诗意图卷》是溥心畬年所绘绢本手卷,上款是画家好友李宣龚,此卷曾在年出版于《西山逸士画集》,后又于年再次出版,并且被启功在《溥心畬南渡前的艺术生涯》一文中提及,是市场上非常难得的溥心畬民国出版作品,对研究溥心畬早年绘画也有着重要的意义。
收录这件《少陵诗意图卷》的《西山逸士画集》为商务印书馆年发行,共登载溥心畬精品21件,多作于-年间,上款均为李宣龚,书中作品在市场出现极少,偶有现身,悉为高价。
溥心畬《少陵诗意图卷》出版物(右侧为年版,左侧为年版)
《少陵诗意图卷》除去有权威出版两次之外,更经台湾诸多名家题写前后跋语:王壮为题签、台静农题引首,王壮为、陈定山、刘太希、吴平题后跋,此数人皆与溥心畬往来密切,他们的帮衬使《少陵诗意图卷》更为完整圆满。
拍品题签、引首及后纸
除去权威出版和过硬帮手之外,《少陵诗意图卷》的画面本身,也有着非常特别的意义,这是溥心畬对自藏的宋人无款山水卷的背临,而这宋人无款山水卷,正是溥心畬早年山水画的渊源所自,这个评价不是现在人的研究结果,而是启功在《溥心畬南渡前的艺术生涯》一文中的论定。启功写道“先生(即溥心畬)的画法主要得力于那卷无款山水”,又提到自己也曾借来临摹,但是“先生的临本古雅超脱,可以大胆地肯定说竟比原件提高若干度……”,所谓“先生的临本”,或正是《少陵诗意图卷》。
启功《溥心畬南渡前的艺术生涯》中对宋人无款山水卷的记载
现将溥心畬旧藏的宋人无款山水卷、《少陵诗意图卷》、启功临本三相对比,可知启功所说的“先生的临本古雅超脱,可以大胆地肯定说竟比原件提高若干度”实非虚誉。下图从上至下依次为宋人原卷(此卷后被溥心畬卖与美国纳尔逊美术馆馆长席克门,现藏该馆)、拍品《少陵诗意图卷》、启功临本。
从上至下:宋人本、溥心畬本、启功本
上图中间的一段留白,实为此卷的画眼,状写“石壁断空青”,形象大胆,古雅有致,虽不知图中所写为何处景致,但以现今的山水景观比较,竟丝毫不差,真可谓妙在毫端,可知“艺术源于生活、高于生活”,实为至论。
张家界风景照,与拍品中的留白神似
溥心畬《少陵诗意图卷》局部
溥心畬《少陵诗意图卷》上款人李宣龚
此卷的上款李宣龚,字拔可,福建福州人,长期供职于上海商务印书馆,据郑逸梅《艺林散叶》记载:“拔可好收藏,除伊秉绶法书外,又藏林琴南及溥心畬的画幅为特多……那位旧王孙溥心畬,居北京,频托拔可购物沪上,也以画幅为抵偿品,积年累月……”因为“代购抵账”的关系,溥心畬常以精品相赠,李宣龚也投桃报李,将溥心畬精品在年结集出版,以彰其画艺。
《少陵诗意图》实景,精巧可爱
除去《少陵诗意图》外,此次诚轩秋拍还有溥心畬书画数件,题材、形式各不相同,可堪赏玩。
Lot溥心畬(-)枕流漱石
释文:枕流漱石。心畬。
钤印:心畬、溥儒之印、一研梨花雨
22.4×92.5cm.约1.9平尺
这是溥心畬年代早期楷书作品,相比于常见的年代及之后的楷书,面貌更加拙朴雅致,此幅可以充当引首、也可作斋号、匾额之用。
Lot溥心畬(-)松色塔影伴水声
题识:十里看松色,三重过水声。心畬。
钤印:溥儒
50×17.9cm.约0.81平尺
溥心畬的山水画,擅长营造有意趣的细节,如本幅《松色塔影伴水声》中的古庙与红塔,起到提振全幅的作用。
Lot溥心畬(-)瓜瓞延龄
题识:瓜瓞延龄。心畬。
钤印:旧王孙、溥儒
58.8×27.5cm.约1.5平尺
葫芦是寓意吉祥的经典画题,“葫芦”谐音“福禄”,“蔓带”谐音“万代”,即福禄万代;又因葫芦多子,寓意子孙绵延。
Lot溥心畬(-)残山剩水不胜愁
题识:莫向江干采蘅杜,残山剩水不胜愁。心畬。
钤印:溥儒之印、长毋相忘
57.5×26cm.约1.3平尺
此幅为溥心畬早期作品,依画风、款字及“长毋相忘”印的使用习惯综合判断,当为画家年代末期至年代早期画作。
Lot溥心畬(-)钟馗闲吟
题识:岩际松风暗,云边挂月低。心畬。
钤印:溥儒之印、垂虹、二乐轩
18.5×52.8cm.约0.88平尺
钟馗是溥心畬非常擅长的题材,也是旧王孙深受欢迎的画题,此扇面以细笔描绘钟馗,须发眉眼状写精微,身着红袍甚是喜庆,他手执酒杯、于松下闲坐吟诗,隐喻天下大治、无鬼可捉,实为吉庆之象。
Lot溥心畬(-)书画合璧扇
正面:松阴理琴弦,清韵出石上。有时明月来,幽然送清响。心畬。
钤印:溥儒之印、心畬、垂虹、心远浴鸥前
背面:小舸系烟汀,谁知笛里情。寒芦风瑟瑟,正是晚潮生。溪静风不过,树凉啼鸟知。山人未来处,云气入茅茨。疑是天台路,携琴独自行,高高翠微里,遥见石梁横。伟一先生正之,溥儒。
钤印:溥儒之印、垂虹
18.5×49.5cm.约0.83平尺
《书画合璧扇》是溥心畬年代前期作品,是典型的的文人题材,正面画中高士“读书松树根”,周围瀑布、泉流萦绕,如此景致,使人心向往之。
Lot齐白石(-)牵牛蟋蟀
溥心畬(-)明人诗六首
成扇设色纸本、水墨洒金笺
正面:枢轩先生正,白石。钤印:木人、白石老人
背面:(文略)壬午(年)夏月,枢轩先生正字,溥儒。钤印:心畬、垂虹
18.5×50cm.约0.83平尺
此扇为民国时期京华画坛两位名家合作,正面齐白石《牵牛蟋蟀》作于年代初期,是他典型的写意花卉配工虫题材,背面为溥心畬年书法,以小行草录明人诗六首近二百字。上款“枢轩”待考,曾见京华名家年代前期绘赠此上款的成扇数件。
Lot叶昀(-)商山四皓
溥心畬(-)元明人诗四首
正面:白发商岩四老翁,紫芝歌罢听松风。半生不与人间事,亦堕留侯计术中。仰曦叶昀拟宋人本,并书元人句。
钤印:叶昀、仰曦、唯日孜、松阴所作
背面:画里溪山好,溪亭事事幽。阑干三面水,风月四时秋。野老时分席,渔人每系舟。此中容隐逸,何用觅丹邱。斜日在松杉,千岩暝色酣。山藏五柳宅,路转百花潭。乱石明苍玉,遥峰露碧簪。终希陪妙躅,来此脱征骖。山光杂空翠,云影澹晴晖。古渡舟谁系,山堂人未归。石苔秋雨积,野树晚风微。便欲抛尘事,垂纶柳外矶。芙蓉蒙密欲雨,桃花源里人家。好著青衫布袜,来寻石髓胡麻。癸未(年)冬日,溥儒。
钤印:溥儒、心畬、松巢客
20.3×55cm.约1平尺
拍品为叶昀、溥心畬合作,拍品正面为叶昀绘《商山四皓》,这是传统人物画题材,背面为溥心畬楷书《元明人诗四首》,以小楷誊录一百五十字,溥氏楷书风格受唐代裴休《圭峰禅师碑》影响最大,此扇结字于刚硬开张之间带有清逸神韵,属其盛年恭楷最精之作。
扇骨为民国年间天津式样,高一尺有余,乌木制,十四小骨,包袱头配以双螭纹碧玉垫片,大骨贴竹黄等,精致非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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