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德湾石头是山的心

陈士彬

世上石头无奇不有,欧阳修的水落石出的石,苏东坡的乱石穿空的石,柳宗元的影布石上的石,《春江花月夜》的碣石潇湘无限路的石,杭州西湖天竺寺外留下一块三生石的石,恐龙化石的石等等。这些石头成诗成画成神成典故,可福德湾的石头,能使混浊之水变清,能使夏天中暑之病得到缓解等,而今变成五彩缤纷的装饰品,价值不菲,而今变成旅游地,这就是温州苍南矾山所采的石头带来福和德的效应。以前叫鸡笼山,叫苦竹庵,叫老街,都是一个时代的绰号,今天称它为福德湾,是一个实惠的雅称。为中国有名,为世界有名,有了世界矾都的称号,足以说明矾山福德湾的石头分量与神秘。

当你漫步福德湾老街时,看不到一大堆雪白的明矾,偶尔看见商人以几小片在街头叫卖,满眼是旅游行业的附属品,什么玩具呀,什么纪念品呀,什么土产品等,这些成为主流,生意兴隆,人声鼎沸。其实,这里卖不出的石屋、石墙、石路和矾山,组成一个别具一格的背景,为市场繁荣默默无闻地贡献。

我们的行走分明是在享受石头的形状、颜色和纹理。看见石墙里有个像人头轮廓,越看越像,我有点难为情,它也有羞涩,那两块石头扮演眼睛好像看见什么,那块石头当嘴巴好像有话替我说。这只是我一个人知道,别人还注意不到。石头表面纹理有的如狂草与抽象线条,在飞舞在沉思;有的如泼墨,是山水画。这里所有石头颜色,近似花岗岩的褐红色,跟秋天落叶同一个色调,好在我这次是暮秋来,作为异乡人,看到一块一块石头垒成坡,垒成矮墙,筑成路,异常怡悦。我外出旅游不喜欢拍自己在里面的风景,拍的都是无人的自然风光,这会儿破例了,坐在石矮墙上,后面都是石头,叫朋友拍几张,在手机里看看,哪里是石头,简直是一片片落叶在我身上纷飞,我的思绪也随之万千。

石子路上镶嵌两条长长的轨道,一端通向矿洞,另一端接头是煅烧炉。虽然是平静幽娴,没有冶炼那股干劲,但依稀听见轨道上运矿响着吱吱嘎嘎声,看见大地在颤抖。矿洞里,有办公室,有对话机、铁锤、矿帽和矿灯。“轰隆隆”炸了岩石,有一间民房那么大的碎石,弥漫着火药味、灰尘,矿工师傅遵守三班轮流制坚守岗位,脸上布满岩灰只有一双眼睛尘埃不染乌溜溜在转动。可以这么想象,易断易碎的岩片悬挂洞中,势必会坠下,砸伤砸死矿工的概率极大。难怪老街上不到几步,写着“阿弥陀佛”字样挂在石壁上,是啊,我承认这里石头是宗教的,是阳光的。

煅烧炉那边,烟囱耸立,基座是石头,燃烧室空气流通,投材料室里温度达到度左右,使石头溶化红彤彤的液体,流进池里,分化沉淀结晶,白色的泡沫残渣流入溪里,那时候,竟想不到叫环境污染。产生出化学式为硫酸铝钾带12个结晶水的明矾。上有浓烟直冒,成了袅袅的龙乌云。至于石头颜色的走向,从红褐色转变到红色,转变到白色,转变到灰黑色,我对石头唏嘘不已。

好几对年轻美貌青年,女的披婚纱,男的穿西装,偎依一起,躺在石路上,双手紧贴石墙,抱住石柱,各种姿势造型,都被掌镜人逮个正着。他们艳丽、灵动,以忠实而朴素的石头为衬托,突显色彩的反差,更加耀眼,美哉长远,寓意深远,分明在说他们爱情好比石头那样坚硬而牢固。

看到墙壁挂着一位军事专家到此一游的照片。我想,他看到的石头,是古代战争的石头,造碉堡、围城和炸弹等。这里,是沿海一带,昔日,倭寇猖狂,隔壁有个叫蒲城就是用石头垒成2.5公里左右,高五六米围城,是明朝朱元璋的决策。可鸡笼山不垒围城呢。军事专家一定会想到山的地形,不用石头造城,只要盖住“鸡笼”地势,用石头敲打敌人就足够了。

看到体形修长的舞蹈教授也到此一游挂像。我猜她那笑容可掬的样子,也许看了石头在跳舞。你不信吗?风吹进石缝隙里,哗哗如奏鸣曲,缝与缝转弯处,如手臂揉动,翩翩起舞。

我一直在寻找明矾在哪里,终于在芳居室旁边张贴朱家世代炼矾的动人事迹,七八百多年历史,到了社会主义时期归公所有。与朱家传承人聊了一阵,他家的矾成装饰了,红的黑的黄的绿的,应有尽有,当玉看,当宝石看,当文化欣赏啦。终于在旯旮胡同买到小时候家里用过的矾,其实我是买乡愁的。那年那月那日,父亲担来河水倒入陷在泥里的水缸,我用涩而甘的矾片在缸沿划几下,放一些小片,盖下圆形木板盖子,俄顷,水清了,可以吃了。

我伫立在福德湾街头,凝望光秃秃的矾山,想起高中一位地理教师说过的话,山的表层如果是光秃子的,此山必有矿。眼前的山委实是矿山,虽然如今不采,但将来必有用武之地,风水宝地。福德湾叫得响亮。

石头是山的心,那矾山心如何?

作者简介

陈士彬,年出生。中国散文学会会员,浙江散文学会会员。曾在《中国教师报》《浙江散文》《浙江诗人》《散文选刊》《散文诗》《中国作家网》《人民网》《钱江晚报》《温州文学》《温州晚报》《浙江散文精选》等发表文章。获过多次奖项。

编辑:小矾

图片:云飞berlin、胡子叔叔、胡恩泰、冷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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