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愫是清初四王中王原祁的侄子,他和同时代的四位王姓画家被称为“小四王”。这个称号一方面肯定了他们在绘画上的成就,另一方面也隐约透露出他们的艺术风格还是正统派山水。其实正统和非正统都是相对而言的,无论采用什么样的技法,只要画出风格画出新意都能在画坛上扬名立万甚至开宗立派。就比如元朝的倪瓒,潇洒倜傥,风骨高洁,他在画坛上的影响力一直持续到今天。王愫就是一名倪瓒的粉丝,在创作风格上王愫更像王原祁和王翚,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倪瓒的崇拜。画家崇拜倪瓒,更多的是欣赏倪瓒的风骨,佩服倪瓒享受孤独,远离尘世的勇敢。品性上的高洁与画风上的疏旷融合在一起,就能打动欣赏者的内心。王愫缺乏了倪瓒身上的敏感与率性,他要临仿倪瓒的作品就要更加费心费力了。

王愫仿倪瓒秋意山水图

欣赏一幅绘画作品要从两个方面看,一个是笔墨技法,一个是画境画意。传统山水画是水墨的艺术,完成水墨作品使用的工具是毛笔,这二者合在一起就成了笔墨。从狭义上来讲,笔是指笔法,墨是指色彩,这两者都是技术方面的要求。虽然古人认为最好的作品是超越人的能力,由自然假借人手创作出来的,但是能够传递自然神韵的人必须要有扎实的技法。王愫在创作中由于心境不能像倪瓒那样超脱,只能在技法层面尽力描摹。画中描绘了秋高气爽之际,江南水岸渔村,悠然的山水之中空无一人。水面无波由远及近,曲折回旋像悠扬的旋律袅袅传来。三段式是倪瓒最喜欢的构图的方式,用疏旷的构图尽显灵动的画风。王愫在描绘山石时多用中锋辅以侧锋,皴擦时落笔大胆有力,淡墨渲染时用笔轻柔不显笔痕。画中几棵古树形态各异,挺拔者参天屹立,弯曲者遒劲有力。树石云水是山水画中必不可少的元素,王愫落笔十分谨慎,思虑在胸落墨大胆。

王愫仿倪瓒秋意山水图局部

画境画意是中国画中最高级的部分,作品是作者精神的投射,人可以表情达意,画也可以传递精神的力量。王愫毕竟不是倪瓒,他不能复制倪瓒的心路历程,他也无法感受到倪瓒作品中的清虚荒寒。倪瓒少年时风流自赏,三十岁之后就开始厄运连连,心高气傲的倪瓒终于被现实所击败。王愫相对来讲一生顺遂,他只能临摹倪瓒的笔意,在画境上更像王原祁的恬美淡然。王愫在运笔以实为主,少了倪瓒画中似实还虚、若即若离的萧索味道。

王愫仿倪瓒秋意山水图局部

王愫的长辈王原祁就很喜欢倪瓒的作品,他评价倪瓒纤尘不染,平易中蕴藏矜贵,简直是古朴雅致天真的“代言人”。可见,虽然艺术风格不同,王愫在审美上还是有眼光的。越是不能达到的境界就越沉迷向往,这就是古人喜欢反复临摹名人佳作的原因。明清两代的画家有个共识,元代画家的技法都可以学,唯独可以学到倪瓒神韵的少之又少。王愫仰慕倪瓒胸中的逸气,反复临习也是为了追求更高的艺术境界。

王愫仿倪瓒秋意山水图局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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